叶笙叹道：“不错，要找个能令你尊敬的朋友并不困难，要找个能令你尊敬的仇敌，却太难了。”

郭嵩阳厉声道：“正是如此！是以今日你我一战，势在必行。郭嵩阳今日纵然死于你手，亦是死而无憾！”

叶笙肃然，朗声道：“请！”

朋友间能互相尊敬，固然可贵，但仇敌间的敬意，却往往更难得，也更令人感动。只可惜，这种情感永远是别人最难了解的！

也许就因为它难以了解，所以才更弥足珍贵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风吹过，卷起漫天红叶。枫林里的秋色，似乎比林外更浓。

剑气袭人，天地间充满凄凉肃杀之意。

郭嵩阳反手拔剑，平举当胸，目光始终不离叶笙的手！他很清楚，眼前的这个男子，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！

叶笙的脸上，突然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！

原来的他，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，韬光养晦，锋芒不露，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。此刻，剑已出匣！

他的手伸出，手里已多了一柄飞刀！

一刀封喉，例无虚发！这是由元神金剑幻化而成的飞刀！

在郭嵩阳的眼中，这就是小李飞刀！

风更急，穿林而过，带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。

郭嵩阳的铁剑迎风挥出，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叶笙的咽喉。剑还未到，森寒的剑气已刺碎西风！

叶笙脚步一溜，后退了七尺，背脊已贴上一棵树干。

郭嵩阳的铁剑已随着变招，笔直刺出。

叶笙退无可退，身子忽然沿着树干，急速滑了上去。

郭嵩阳长啸一声，冲天飞起，铁剑也化作一道飞虹。

此刻，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。

逼人的剑气，摧得枝头的红叶都飘飘落下。离枝的红叶又被剑气所摧，碎成无数片，看来就宛如满天血雨！

这景象惨绝，亦艳绝！

叶笙双臂一振，已掠过了剑气飞虹，随着红叶飘落。

郭嵩阳长啸不绝，凌空倒翻，一剑长虹突然化作无数光影，向叶笙当头洒了下来。这一剑之威，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！

叶笙周围方圆三丈之内，却已在郭嵩阳的剑气笼罩之下，无论从任何方向闪避，都似已闪避不开。

只听得叮的一声，火星四溅。

叶笙手里的小刀，竟不偏不倚的迎上了剑锋。

就在这一瞬间，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，血雨般的枫叶却还未落下，郭嵩阳正木立在血雨中，铁剑仍平举当胸。

叶笙的刀也还在手中，刀锋却已被铁剑折断！他静静的望着郭嵩阳，而郭嵩阳也静静的望着他。

两个人的脸上，都全无丝毫表情。但他们的心里都知道，叶笙的这一刀，已无法再出手。

小李飞刀，急如闪电，就因为刀锋破风，其势方急，此刻刀锋既已折断，速度便要大受影响。这柄刀纵然出手，也是无法伤人的了！

常胜不败的小李飞刀，此刻竟是有败无胜！

叶笙的手，缓缓垂下。

最后的一点枫叶碎片，也已落下。枫林中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寂。

郭嵩阳长长的叹息一声，慢慢的插剑人鞘。

他的脸上虽仍无表情，目中却带着种萧索之意，黯然道：“我败了！”

叶笙道：“谁说你败了？”

郭嵩阳道：“我承认败了！”

他黯然一笑，缓缓接着道：“这句话，我本来以为死也不肯说的，现在说出了，心里反觉得痛快得很，痛快得很，痛快得很……”

他一连说了三遍，忽然仰天而笑。

凄凉的笑声中，他已转身大步走出了枫林。

叶笙目送他远去，眼中露出尊敬之意，沉默了许久，忽然离开这个场景，又花费了大量仙晶，进入那个他始终无法忘记的时间节点。

在那个时间节点中，李寻欢去迟了一步，以致郭嵩阳被上官金虹的得力助手荆无命杀死……

尽管武林仙域的这个古龙幻境，只是由古龙仙帝的奇特记忆幻化而成，里面的一切随时可以还原，但是此刻，叶笙却不忍心让郭嵩阳死去。

哪怕……这只是一段无限循环的奇特记忆……他只希望，自己能及时赶到！

………………

秋日仍未落到山后，泉水在阳光里闪烁如金。金黄色的泉水中，忽然飘来一片枫叶